松栗栗

【原创】《魇》关于小瑜儿的补充番外


   晚饭时俩丫头来房里拉我,被我一通训斥后哭哭啼啼找宁清玥告状去了。我懒得搭理,蒙头继续睡,反正自上次大吵一架后,几个月来我再没跟这父女仨一道吃过饭。

   要不是宁清玥大着肚子牵着俩孩子找到鹿家来,又风吹日晒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下午差点动了胎气厥过去,我也不会被叔叔气急败坏赶出来,不得不随他回岐山。

   宁清玥束腹隐瞒怀孕的事,我真的很生气,从没这么生气,气到甚至想和离算了,由他是死是活。反正他一向在乎孩子胜过我,我也可以铁石心肠给他看。

   半年来躲我避我,不让我近身不让我碰他,我一度以为他变心了半夜都哭醒。要不是在书房换衣时被我撞见,看得一干二净,至今我还蒙在鼓里,不知他有了身孕,不知他从未乖乖喝过避孕汤剂,不知他胆大包天竟敢用白绢缠裹6个月大的肚子,就为了瞒我。

   更可气的是俩崽子也向着他,向着他肚里那个,做错事的倒成了我。

   那晚大吵一架后我收拾行装回临京鹿家,临走俩丫头来拽我皆被甩飞了出去,宁清玥抓着我的手不放,托着肚子面色惶然,不住解释不住道歉,就是没半句悔意。

   我很想把他也扔出去,看了看他憔悴急惶的脸又看了看他清瘦腰身间已经显怀的肚子,咬牙切齿甩了手扬尘而去,第一次如此决绝。

   一路上半是庆幸半是悲哀,庆幸的是他没有变心,悲哀的是他一向舍得为了孩子抛下我。

   不知睡了多久天色暗下来,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黑暗中传来。

   我眯开半只眼朝门口看去,正想发火,就见月色清辉下宁清玥一身水墨青衫,像古画中的月色美人,提着食盒扶着肚子脚步轻缓进了屋来。

   我赶紧闭眼装睡。

   反正我不想见他,也不想吃他做的东西,更不想听他说些有的没的。

良久黑暗里一片静默,有烛光被人点亮,影子随着轻而慢的脚步声落在床头,我听见他的低语,像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
   “吃些东西吧。你一走就是几个月……孩子们都很想你。”

   我从心底里嗤出一声,面上继续装睡。

   得,孩子们都很想我?他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屋里静默许久,久到我以为宁清玥已经走了,直到有影子落在脸上,他的气息如此接近,温润指尖触碰上脸颊,轻而反复地摩挲着,随之而来的是柔软的吻,像初春飘落的第一片花瓣印在唇上……

   铁打的心也瞬间融化。

   “……我也是。”

   没头没脑的一句,酸酸的,跟甜甜的吻不一样。

   周遭一片静默,我脸颊温度在升高,就快要憋不住破功,影子洒落,又一个清甜的吻封住了唇瓣。

   这次他没着急离开,轻柔辗转着覆盖过每一寸疆域,末了还不忘公报私仇地轻咬一口,低哑的话语酸楚又委屈:

   “珞珞……”

   “你比我狠心。”

   心突然就刺痛了一下。待我睁开眼睛,屋里只余烛光摇曳,没了方才人影。

   嘁,别以为亲两下我就会心软。我拉过被子蒙住脑袋,架不住两颊滚烫的温度直烧到头顶,快把头发点着。

   唇间残留的温度,清玥的气息和味道……很久没感受到了。回家的好处还是有的……

   不,不能妥协。

   明明是他有错在先,是他骗我在先,离了他宁清玥,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,对……不妥协……

   正胡乱思索着,我就瞠目结舌见宁清玥端了个木制水盆折返回这偏房来,匆忙闭上眼。

   “洗了脚再睡。”

   水盆搁到床头地面发出轻响,我仍旧没搭理,在心里嘀咕又没跟他睡一个床,管我洗脚不洗脚。

   直到一双手轻轻揭开被褥托起我的脚褪了袜子,又托过双腿细心浸入温水木盆中,他一头琥珀长发随水墨般的青衫垂散及地,托着肚子缓缓弯腰蹲了下去,手掌兜起温水就要替我洗……

   “你、你干什么?!”

   我是“腾”地原地坐起来,触电般收回脚去,又羞又气,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宁清玥清澈无辜的瞳子凝了笑意,意料之中般托着肚子有些笨拙地起身,动作到一半身形忽然晃了晃,眼里笑意也散了,捂在下腹的手指扣紧了些……

   “清玥!”

   我吓得光着脚就扑了上去,七手八脚搂过他慢慢地坐到床榻边,动作幅度不敢过大,哆嗦着手抚上宽松青衣下他已经规模不小的腹部:

   “谁让你蹲下的,谁让你去端水盆的?是不是动着胎气了?肚子疼不疼?还是别的哪里不舒服?不知道自己多大月份了吗,净会胡闹,你嫌我不够生气是不是……”

   他看着我也不说话,异域色泽的琥珀长发垂散在身上,睫毛垂下来,眼眶红红的,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。任由我抚着他肚子急得团团转,就是一声不吭。

   我这才想起我们正在冷战,想起这是赌气回娘家之后几个月以来,我第一次搭理他,第一次同他说话,就算被叔叔赶出鹿家、迫不得已跟这父女三人回来,路上我也没同他说过一句。

   我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更气他不在乎我的感受。

   可地上热气袅袅的木盆、盆边放置好的鞋袜刺激着我的眼睛,看着他憔悴的神色,隆起的肚子沉重的身体,泪糊了眼扑上去紧紧抱住他,又哭又蹭:

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那大概是这辈子我和宁清玥闹得最厉害的一次,之后就那样神奇地和好了。

 

   “孩子8个月了……你再不回来,我就不生了。”

   “这种事……哪是能自己决定的?你上次不就是除夕夜突然发作的,好歹也见你生过两个了,唬我不懂呢?宁大夫?”

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“……我错了,清玥,真的。”

 

   “今晚我想睡这里。”

   “唔……可是我不想洗脚。”

   “那我也不洗。”

 

   “珞珞……不许摸我。”

   “呃我睡熟了,这个手它就……”

   “清玥……我好想你啊,大夫不是说月份大已经坐稳胎了吗?我能不能……”

   “不能。”

 

   宁清玥于我,确有冬暖夏凉、治疗失眠的功效,窝在他怀里总能睡得特别香特别舒服,而我只需要忍住诱惑不对他下手。

   我也没机会下手。

   因为和好没过几天,宁清玥8个月的身孕早产生下了瑜儿,就生在这间偏房里。我抱着他握着他的手,看他痛得冷汗涔涔辗转难捱,几次脱力晕过去又在宫缩中生生疼醒,阵痛了整整一天一夜,差点难产生不下来。

   老大夫说是孕期心绪不稳、心情起伏过大,加上受了刺激所致的早产。娩下孩子后我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,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他冷战,再也不会丢下他和孩子们不管不顾跑回娘家去。

   而彼时手忙脚乱照顾新生弟弟的丫丫妞妞,也有着自己的看法。

   “娘亲哭得像狗一样。”

   “嘘。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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